抗日故事

抗日故事

12岁,我当上了抗日交通员

    ●邓友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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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邓友梅:1931年出生,12岁时参加八路军,曾任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等职。著有中短篇小说集《京城内外》、《别了,内濑内海》等。其中《我们的军人》、《话说陶然亭》等获全国短篇小说奖,《追赶队伍的女兵们》、《那五》、《烟壶》分获全国第一、二、三届中篇小说奖。

    “叫老乡,你快去把战场上啊快去把兵当。莫叫日本鬼子来到咱家乡,一家老少杀个光啊我的好老乡……”我就是在这首歌鼓舞下,12岁时参军当了交通员的。

    我父亲原在东北军当兵,入关后落户于天津。我刚上到四年级时,父亲干活时把日本工头打伤了,跑回家不敢出门,从此失业,我们只好回到山东老家。这时我的老家已是八路军的抗日根据地了。各村都有民兵,农救会,妇救会,儿童团等组织,常有干部来讲抗日救国的道理。我唱的那首歌,就是在村里动员参军的会上学的。

    我姑姑家距我们村3里地,村东头是伪军据点。西头有个初级小学校。我住到姑姑家上学校听课。校长姓魏,对我很好。有天他对我说:“你文化基础比这里的学生好,又懂抗日救国的道理,为什么不参军抗日呢?”我说:“村长说16岁以上才能参军,我12岁,人家不要。”他说:“你要想参军,我可以作介绍人。”于是在一天夜里,魏校长领我到了一个偏僻村落,见到了我第一位上级高凤林同志。高凤林问我:“你参军是自愿的吗?”我说:“是。”他说:“抗战很艰苦,而且要作牺牲的准备,你怕不怕?”我擦着眼泪说:“我宁死不当亡国奴。”高凤林拍拍我的肩说:“好。从现在起你就是抗日战士了。”我问:“什么时候发军装?”高凤林说:“抗日战士不都穿军装。咱们的工作是穿便衣的。过两天我给你领布来,请房东大娘按你的身材做一套衣服。”

    高凤林是我的领导,更是我的革命导师。他原是乐陵的中学生,八路军从山西开来后,班主任带领他们全班都参加了革命。交通站几个点分散在不同村子。我只和高凤林在一起。有时他一人出去执行任务,就把我安排在堡垒户家。堡垒户是个外来铁匠,姓张。鬼子来扫荡,他就叫我在院里给他拉风箱,他烧火打农具,鬼子进来搜查,他说我是他儿子。我和高凤林一起行动时,在交通壕里他边走边对我进行教育:讲共产党的政治理论,讲革命人生观,讲抗战形势,讲革命纪律和工作方法。不仅言传而且身教。有时走到敌人据点附近,他让我趴在交通壕里,自己却站起来高喊:“伪军弟兄们,你们听着。中国抗战已经取得了很大胜利,鬼子在太平洋也吃了败仗,他们的日子不长了,赶紧立功赎罪还来得及。谁干过好事谁是铁杆汉奸我们都记上了黑红点,这笔账是要清算的……”

    敌人炮楼上朝我们打出照明弹,开起枪来。他把腰一躬拉起我就跑。这样经历几次,我胆子大了。

    开始我只跟他到不同的点上布置工作,到据点、村子与线人接头。他跟人谈话,我爬上屋顶或草垛上放哨。后来他就派我单独执行任务了。反扫荡中我们有人负伤需要药品。当时伪区长是我们村的'本家。高凤林问我认识不认识他。我说:“认识,按辈分我叫他三爷。”他说:“派你进据点给他送封信,敢去不敢?”我说:“敢。”高凤林叫我回家换上天津的学生服,装作到据点去看他,把信交给他,顺便观察一下情况。我按他的指示去了据点。找到伪区长住的屋,那位“三爷”正躺在炕上抽大烟呢,一见我来,爱答不理的指指炕头说:“坐下吧,你怎么来了?是不是家里没粮食吃了?”我说:“不是,来看我姑,我爹叫顺便看看你。”他叫勤务兵给我去倒茶。趁着屋里没有人,我掏出信来塞给他说:“还有人托我给你带封信。”

    他朝信看一眼,马上睁大了眼睛,摆摆手对送茶来的勤务兵说:“到门口放哨,有人来报告一声。”勤务兵出了门他才仔细看信。看完坐了起来,用手比了个八字,小声说:“爷们儿,你啥时干上这个了?”我说:“我啥也没干,人家叫我送这信,我敢不送吗?”他笑笑说:“好。你干啥不干啥我不问,在那边你就多给三爷美言几句吧。我不是铁杆汉奸。这件事我尽快去做。万一有没做到的,别怪罪我就是了。”我说:“那我就走了。”他说:“你轻易不来,吃个晚饭,住一宿明天走。叫这边的人认识你,以后再进来就方便了。以后你常来吧,我也许有话叫你往那边带呢。”我正想观察一下据点内部情况,就答应留下来。

    天一亮我就跑回去。向高凤林报告了和伪区长联络的情况,他表扬我干得不错。

    1945年,日本投降后,部队送我去学校学了几个月文化,然后调到新四军文工团,从此,我走进了文艺队伍。